他们之间有很多缘分,但我还是要瞎几把编。

头像即日常。



对象儿:@大风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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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蔺靖 ] 浣溪沙(下)

[ 蔺靖 ] 浣溪沙(上)

硬塞给 @慕容家的小孩儿 鬼知道我写了什么









林殊话说得直白,道理亦浅显易懂,因此萧景琰毫无钻牛角尖的余地。同样的梦他其实做了八年,现下该是醒的时候。

 

当朝天子私奔,啊不,私服出巡,可是不得了的大事。萧景琰不欲声张,蔺晨当然也同意,斗篷兜帽迎头罩下,遮蔽天颜,连官道都不走,专拣些杳无人迹的小路。

 

走着走着,倒是平日沉稳的那个一时兴起要赛马。

 

搁在往日也就罢了,这当口蔺晨怕他激动起来毒发呕血,不肯惹他,径自领先两步,对他跃跃欲试的神色来个眼不见为净。萧景琰一啧,夹了马腹追上前去,冲蒙古大夫座下马臀狠狠抽去一鞭,终于得偿所愿。

 

蒙古大夫也不是完全拿他没辙,加倍的在汤药里下功夫折腾他。但萧景琰是什么人,乌的绿的黄的赤的,只要他端过来,二话不说仰脖一口吞了。蒙古大夫干瞪着眼,袖里还兜着几颗糖渍梅子,等着人像梅长苏以往那样求自己呢。

 

他只道萧景琰前四十年,已提早吃了那许多的苦。这么想着,倒是自己幼稚,又难免心疼了。

 

滨海不远,从金陵出发,犯不着昼夜兼程,三四天也就到了。琅琊阁当家的走到哪都有人接应,两人轻易就在断崖旁找到了落脚地。都打点安顿好以后蔺晨转身又出了门,掌灯时分才提着些吃食和一个鸟笼回来。

 

萧景琰好奇问他怎么带回来这只灰白相间的小鸟儿。

 

蔺晨把吃的铺开给他,简单答曰采药用。

 

萧景琰一口肉包子哽住了:“……我以为是你亲自下去采。”

 

蔺晨一哂,撕碎了酥饼一点点喂给小鸟:“我倒是想。”

 

萧景琰没听清:“你说什么?”

 

“没什么。”蔺晨笑着拍拍手,“吃饱了早些歇息罢。”

 

晚间仍是同塌而眠,蔺晨应萧景琰要求,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梅岭当年的金戈铁马。那曾是许多人此生避而不谈的哀恸经历,非短短奏报可描述一二。萧景琰静默听完全部,在蔺晨讲到结局时轻轻握住他的手。

 

“那锦囊里头其实什么都没有,”过了许久,蔺晨低声笑道,“寒毒发作起来,当真半句话都来不及说。”

 

“他虽走了,活着的人却还有诸多牵挂。”

 

“这回我算是诓住了罢。”

 

无人应答。他小心牵紧萧景琰的手,侧身去凝望他的脸,看着看着,自己也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
 

翌日大早萧景琰先醒来,以往这会儿正是他日常早锻的时候,眼一睁就该下床穿衣。但此刻他静静躺着,手背贴着蔺晨的,在隐约传来的海浪拍岸声中细辨对方轻浅绵长的呼吸。

 

久违的奢侈的安宁。

 

小鸟边啁啾鸣叫边在狭窄空间内扑腾翅膀,于是蔺晨很快也醒了,坐起来揉了揉脸颊,又自然而然去探萧景琰的额头。

 

冬日里他的掌心竟比手背更冷些。

 

“发什么呆,醒了就起床,别赖着。”蔺晨凑过去取笑他。

 

萧景琰耳朵一热,强辩道:“我醒得比你早好吧。”硬邦邦地推开人,自下床去舀水洗漱。

 

蒙古大夫说采药也要择吉时,于是在屋里磨蹭小半时辰,下了几盘棋。萧景琰连输三局,被蔺晨弹了三下额头,嘴里反复说着愿赌服输,神情却分明是恼的,又把蔺晨给逗得嘿嘿哈哈地笑倒。

 

好容易挨到所谓吉时,两人来到断崖边上,蔺晨提着鸟笼,煞有介事地指给小鸟看詟草的位置。萧景琰不肯听话回屋等待,就跟在他身后,也引颈去瞧,只见距崖顶十丈有余凸出一块嶙峋怪石,上头确有几株植物柔柔软软迎风摇曳,想来就是那詟草。

 

又看了看那个鸟笼,十分怀疑这只活泼泼的鸟儿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。

 

蔺晨打开小栅门,抖了抖手腕,小鸟一跃而出,在二人头顶盘旋几圈,随即猛一俯冲,往那怪石方向直直落去。

 

风大,萧景琰瞧不真切,旁边蒙古大夫倒是胸有成竹,没去关注,抄着手一脸志在必得的模样。待得片刻,小鸟衔了那草,在崖壁上欢欣地跳来跳去,又一展翅,竟是头也不回翩然远飞,如墨滴入水,迅速融进灰蒙蒙的天色里。

 

沉默良久,萧景琰试探道:“嗯,我猜它稍后还会折返?”

 

他与蔺晨面面相觑,不禁笑出声来。想起医嘱严禁激动,又用力憋回去,狠狠呛咳一番,含了些泪,犹止不住笑意。

 

就知道靠不住。等萧景琰笑完了蔺晨摇头叹气,鸟笼随手丢开,广袖折到臂弯处,左右踱了两步,摸着下巴思索片刻,干脆脱掉牵手牵脚的斗篷与外袍,一股脑扔给他的陛下。

 

萧景琰明知故问:“不再等等它吗?”

 

蔺晨哼了哼当是回答,抬头望一眼阴沉欲雪的天空,又对萧景琰说:“你还是回屋等着吧,我去去便来,不耽误时辰。”

 

萧景琰道:“既如此,我在这等你便是。”

 

蔺晨点了头也不坚持。萧景琰望着他鹞子展翅般腾起,足尖掠过崖边几株矮松的树冠,人贴着崖壁轻飘飘地降下,须臾之间就落到那怪石上面。

 

要放下了才知道心脏原来一直悬着。

 

萧景琰抿着笑别开眼光,假装专注去数散落在附近的松针,不去看底下的人挤眉弄眼地冲自己扮鬼脸。

 

吝啬鬼。蔺晨自讨没趣地叹了口气,将那几株金贵药草连根拔起,熟练地往怀里一揣,去攀那光秃秃的峭壁。

 

上去可不比下来容易。

 

攀得五六丈,好几次踩空了几乎直往下掉;要再强行提气,丹田内便左冲右突地绽开熟悉的痛楚,数九寒天又脱了外衣的人生生激了一背脊的冷汗。曾经这点落差于他而言不在话下,琅琊山哪只掉窝的雏鸟不是他亲手送回巢里去的?

 

前半生送走一个梅长苏,后半生迎来一个萧景琰,都是命里自愿去渡的劫。

 

不碍事。蔺晨心道,扣着半块岩石停下来喘口气,再一抬头就见后半生的劫俯身趴着向他伸出了右手,近在咫尺。

 

又落雪了。碎碎的白霜覆盖在天子冷冽的脸上,而他双眼深处明亮炽烈,似藏着不熄的火,通透映出蔺晨所有来不及掩盖的,少有的狼狈和慌张。

 

萧景琰等不及,身体又倾下去一点,差些就能覆住他手背。

 

蔺晨怔愣回神,连忙拉住他的手,借力跃上了崖顶。

 

萧景琰见他摘了草却迟迟不上来,觉得不妥,探身一瞧吓了一跳,活蹦乱跳的人丝毫不见往日的轻松从容,那样轻飘飘地挂在天地之间,仿佛一阵风一个浪,都能把他拍卷进纵是天子也无能为力的鬼门关。

 

天可怜见,有惊无险。把人拉上来了萧景琰才觉出后怕,努力板着脸质问他怎么回事。

 

蔺晨自己也是心跳得厉害,维持被拉上来的姿势,跪坐在地,双手撑在萧景琰身侧,将脸僭越地埋入天子肩窝。

 

“我畏高啊。”等到匀过气来,蒙古大夫眨着眼。

 

萧景琰气结,把衣袍扔回他身上,三指捏住他的手腕说我信了你的邪。

 

蔺晨知他只是粗通医理,脉息搭了也是白搭,根本探不出什么秘密来。放心让他拉着自己的手,根本不舍得甩开。他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,被萧景琰这样捧在心口关怀着,只觉得一瞬之前的生与死都是小事,弓着背脊站起来,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。

 

他们在断崖边过了整整三个昼夜,带回来的詟草混着其他喊不出名字的药材煎熬成稠苦的汤汁,两个时辰一碗,几次下来,不说口腔舌尖,就是血脉里流淌着的都是那股子滞留难消的涩味。

 

“味道有点怪。”萧景琰捧着药碗嗅了嗅。

 

蔺晨背着手站在一旁,“你多心了,趁热喝。”

 

萧景琰不疑有他,喝下这碗夹着腥气越加粘稠的药。

 

蒙古大夫的糖渍梅子总算在最后时刻派上用场。

 

萧景琰含着那颗梅子,舌尖将它推到腮边,才好空出嘴唇迎接蔺晨的吻。

 

第四个清晨来临之前,蔺晨掏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放在萧景琰枕边,悄悄牵走了一匹马。

 

萧景琰梦见有一瓣雪花轻轻落在唇上,暖的。

 

 

 

又五载白驹过隙,大梁上下政事通达,人心和顺;往返琅琊阁与金陵之间的报信中,都少不了平安二字。

 

腊月十二,大雪初霁,萧景琰在院前拴好马,推开篱笆矮门。

 

“先生。”

 

“蔺晨。”

 

无人应和,院子里静悄悄的,北风裹挟梅香穿透空荡荡的内屋。

 

萧景琰将折下的梅枝轻轻放在石桌上。

 

他低声说道:“早知如此——”

 

说了半句,却搜肠刮肚找不到接续的内容。早知如此便怎样,他也说不出来。

 

陛下。

 

恍惚听见屋顶上有人喊他,定睛去瞧,却是什么都没有。

 

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
 

 

 

“红梅又开了。”

“陛下不去赏一赏吗?”

 

哎呀哎呀。蔺晨一手牵着马,对那倔强背影笑着叹了口气。

 

“我的景琰。”





END



# 想BE来着

# 强行点题和首尾相接

# 大概还会掉落一个短小番外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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